黄山门反思 复旦学子:在生命面前你错了就是错了
图为17日,参加追悼活动的学生在哭泣。刘 颖摄 新华社发
复旦学生黄山遇险引质疑“整整七天就像一场涅槃”
12月20日凌晨零点,复旦大学哲学系的大四学生唐清威更新了自己在人人网上的状态:“头七,为宁海默哀!”一周前,安徽省黄山市公安局温泉派出所年仅24岁的民警张宁海在参加救援包括唐清威在内的18人探险队时不幸遇难,18人中有10名复旦大学在校生,5名复旦大学校友,另3人为校外人士,唐清威是这支队伍的“压队”。
近几年,户外运动爱好者在野外探险时遇险的新闻并不鲜见,但这次唐清威和他的队友们却遭受了来自社会广泛的道德上的质疑和责问,最初的导火索来自两名最早接触到探险队员的记者的微博和实名文章(本报12月18日曾报道),质疑探险队员们对牺牲民警的冷漠,而其后分别来自人人网和复旦大学BBS上的“登协夺权帖”和“媒体控制帖”更是掀起了千层浪,在互联网上引发了潮水般的指责。12月19日下午,探险队的领队侯盼和“压队”唐清威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在生命面前,你错了就是错了。”
“技术上的反思”却是逃避和反驳
领队侯盼是复旦大学2009届的硕士毕业生,12月14日回到上海后,侯盼就开始着手撰写此次穿越事故的总结报告。在他的这份报告里,详细地描述了此次穿越活动的策划、招募、准备会以及3天的全过程,甚至还把购买保险的情况都列了进去,而这一切细节显然是为了反驳网络上关于探险队不专业、盲目冒险而导致民警牺牲的指责,而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侯盼坦言:“事故分析是真实的细节,但是充斥了狡辩的心态。”
那天因为雨太大,河水上涨,他们找不到路了,就报了110。
12月13日凌晨两点半左右,搜救队找到了18名探险队员。
所有营救人员都用当地话交流,队员们几乎都听不懂。但唐清威隐约听懂了一句话,是他后面的救援人员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是警察,人没了。”
从景区出来,队员们没想到的是,面对的是蜂拥而上的记者。侯盼和唐清威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一些队员此刻还不知道有人牺牲的消息,感到很诧异。“我们长这么大,也没遇到过这种阵势。”他们在场的反应,被记录为“冷漠”。
在返校前,他们听说当天烈士的遗体能运出来,就决定等。侯盼和唐清威召集到12个人,从宾馆坐车回到景区门口,列成一排,在雨中等了40分钟。一些队员感觉冷,把手抄在口袋里,后来他们委屈地发现,那被误解成了冷漠的“罪证”。
唐清威的名字迅速遭到“人肉”,在第二天一早打开电脑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成百条攻击。当晚,他觉得,“过了一天半了,至少要站出来说话,既是道歉,又是解释这一路的情况。”
但反思还停留在“反驳”的阶段。唐清威首先想写一个技术总结帖,这是历次山难后都要做的事情,也是反驳网上对他们的线路、装备、天气考虑的质疑。“我们就想证明自己没有错,这个事件完全是个意外,意外到出门走在马路上被车撞了一样”,唐清威说,“其实当时是我没有去面对它,而是在辩解”。
“的确没办法逃避”
12月14日中午,复旦大学举行悼念张宁海的活动。前一天晚上,唐清威一夜未眠。第二天,他从后门绕着走了。“那时候真的很怕,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走在路上都怕被人认出来。”晚上,侯盼去找唐清威,需要穿过整个校园,他特意戴上了口罩。
默哀活动进行到下午1点快结束时,侯盼和两个已经工作的队员一起,悄悄地去献了两束白菊花。
12月15日下午,侯盼和唐清威写完总结,去和学校的老师汇报整个过程。当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在网络上开始流传“登协夺权帖”之后,舆论的导向已经完全变了。“而他们还完全沉浸在技术总结中,他们的心理状态和社会的想法已经差得太远。”复旦大学宣传部副部长方明回忆起当天的情况时说。
汇报完,唐清威却发现,自己反而更郁闷了。晚上11点半,唐清威接到了侯盼的电话,告诉他,张宁海的亲戚来电话了。
“他在电话里的态度非常好,让我们不要有压力。”侯盼回忆道,“当时已经3个晚上没有怎么睡觉,一个队员还替我写了一封道歉信,写得很官方,我看了之后觉得不行,应该表达出自己内心的一些东西,又坐在床上重新写。当我写了约150字的时候,接到了这个电话。”
对方只告诉了他两件事:一是我们家里不怪你,就想来证实一下媒体说的是否是真的。二是二老现在状态不是很好,精神打击很大,他们心里堵了一口气,也在等你们的一个交代。
挂了电话,侯盼哭了一场,第一次睡了3个小时的觉。“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而且的确是因为我们的行为,没办法去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