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毒杀脑瘫双胞胎 三千村民联名求情

vivi19| 2013-12-09 09: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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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英小儿子中午放学回家坐在床上看电视,母亲进看守所之后,小儿子变得沉默寡言。

 

求助

 

高松中多次给媒体打电话:“帮找找政府,看有没啥救济。我也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

 

家里六张嘴全靠在建筑工地做瓦匠的高松中,他每天赚百八十块钱。20年前给孩子瞧病借的35000元,至今还有3千多没还上。

 

生下小女儿和小儿子后,贾滩乡政府和方庄大队的人来罚款,高松中手一摊“你看我家有啥你就拿吧。”

 

房子是用自家桐树做的椽木和檩木,窗上钉着挡风的透明塑料哗啦啦地鼓动,墙上、屋顶吊着红蓝白的彩条塑料布,边角处是化肥袋子补丁。两个歪歪斜斜的衣柜,最值钱的是电视机。

 

高松中说,最后罚款的人见木椅上穿开裆裤的脑瘫哥俩,之后再没来过。

 

没钱时家里种的桐树10块钱一棵就卖掉了。“走到谁家门口,谁都害怕,”高松中说。

 

高松中求过政府。十多年前,他去找过村大队两回,“谁也不管,说几句不好听的,太丢人。”之后就再也不找了。

 

武文英和高松中不知道,三年前,河南省实施贫困残疾儿童抢救性康复项目,计划为贫困脑瘫儿童实施康复训练,国辉、国增兄弟俩当时在救助范围之列。

 

此项方案由残联负责,而双胞胎兄弟俩信息,并不在鹿邑县残联的残疾人系统中。

 

鹿邑县残联康复部尹姓工作人员介绍,县残联从镇政府和村大队获取村里的残疾人信息。河南省也在社区和农村设置残疾人工作协调员,负责将残疾人情况上报基层残联。

 

但残联没有从乡政府或村大队接收到高国辉和高国增的残疾信息,“工作人员太少,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排查。”

 

调查中,方庄行政村并不存在这样的协调员,负责赫庄村日常事务的村大队会计魏广运,对武文英家的情况有所耳闻,却“不了解详情”。

 

尹女士介绍,村里不上报,就需要家庭来申请。

 

贾滩乡民政所工作人员马艳丽介绍,即使办理残疾证也不会有任何补助,而且残疾证需要家属提出申请主动办理,否则乡里也不会向鹿邑县残联汇报。

 

这些信息不曾抵达这个偏远的自然村,文盲的母亲和小学没毕业的父亲,更无从得知。

 

由于高松中的“不经心”,双胞胎儿子一直没上户口,无法吃低保。

 

媒体成了他们唯一求救的希望。记者侯国防记得,2009年5月第一次采访后,高松中多次打来电话:“帮找找政府,看有没啥救济。我也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

 

报道发表后,转机出现,好心人送来被子、营养品、电风扇等。镇政府送来轮椅和500元慰问金。

 

没户口的哥俩低保挂在高松中名下,两人每月共60元。

 

这些,都没能改变高家的贫穷。

 

争吵

 

一次争吵中,高松中摔了武文英供的菩萨,“这个家就没好过,菩萨根本保佑不了我们。”

 

在警方的审讯中,武文英有一个诉求,“不再跟丈夫生活”。

 

“他说俩孩子和废人一样,照顾他们干啥?两个小的也被他们拖累。”武文英说,丈夫的话让她寒心,她抱怨丈夫对照顾两个脑瘫儿子不曾搭一把手,甚至怀疑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说偷听到他和别的女人打电话。

 

喝醉酒的高松中开始和武文英争吵、动手。

 

武文英的姐姐武作荣认为,对感情的绝望,是压垮妹妹的最后一根稻草。

 

武文英怀双胞胎时,就因为高松中打她而喝农药。

 

最近七八年,争吵愈演愈烈,高松中经常追打到武作荣家。

 

就在脑瘫哥俩出事前的正月初二,在武作荣家喝酒的高松中和武文英争吵,缘由是武文英拦着外甥送酒给他。

 

走出姐姐家没多远,武作荣眼看着高松中在路边,揪住武文英的头发踩在脚下,往妹妹身上踹。

 

武文英曾多次提出离婚,可想到孩子,她一次次放弃。

 

武文英的身体也在慢慢垮掉。早上腰疼得要拽一把才能起床。村卫生所的王宗启记得,武文英常半夜胃疼得直嚎,请他去瞧病。

 

堂屋正中靠墙的桌上,武文英供奉着一个菩萨,一个太上老君,三个财神爷,她每天跪拜烧香。

 

武文英信命,她常对人说“劳碌命、命不好、认命吧”。

 

一次争吵中,高松中摔了武文英供的菩萨,“这个家就没好过,菩萨根本保佑不了我们。”

 

2011年底,武文英见邻居姜巧荣“信主”,请求带她一起,也想“减轻痛苦”。

 

隔三岔五的聚会,赞美诗、祷告,武文英学不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没两个月,高松中不满了,“和人家能比吗?你有那时间吗?”

 

投案

 

“儿子没了,还是挨打,没盼头了。”武文英走进了贾滩乡派出所自首,打破了全村维护的沉默。

 

对于双胞胎脑瘫兄弟死亡事件,村里都一致保持了沉默,很多村民认为,这结果对武文英生活来说是个解脱。

 

武文英并未因此解脱。

 

邻居姜巧荣说,去年9月份,村里人约武文英一起去地里干活散心,让她扔根玉米,她弄不明白该怎么扔;给小麦打药,完事后发现药打到别人地里去了。

 

而她和丈夫的冲突也没有丝毫缓和。2012年12月26日早上,夫妻俩再次争吵,武文英嘴角被打出血,又想起了两个死去的儿子,愧疚攫住了她。

 

“儿子没了,还是挨打,没盼头了。”武文英在鹿邑县法庭里哭着说,26日下午,她走进了贾滩乡派出所自首,打破了全村维护的沉默。

 

自首当天,她被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刑事拘留。

 

“我感到对不起孩子。”武文英的法律援助律师孙艳丽说,2013年10月末的一次会见,武文英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庭审前,武文英见到了小儿子和小女儿,她跪在他们身边哭着。“能不能等我拉扯大两个小的再来坐牢?我一辈子都不出去,偿还两个大儿子。”

 

11月20日,鹿邑县法院刑事审判庭里,听着起诉书指控的事实经过、证人证言,武文英没任何异议。

 

“我全都认罪,我对不起两个儿。”这个没上过学、勉强会写自己名字的农妇,哭着不停点头。

 

法官手里还有一份5页纸的联名求情信,盖着方庄行政村(赫庄村上属村庄)的红章,方庄村书记王洪涛说,这代表着3000名村民。

 

案子没当庭宣判,戴着手铐的武文英回到看守所,等待判决结果。

 

 

高松中捡起地头秸秆堆在坟头,稍稍高出一拃长的冬小麦麦苗,这才看出来是个坟。

 

村民们记得,武文英自首前,独自跑到儿子坟上哭了一个多钟头。

 

两个孩子的坟,是高松中立的。

 

孩子死的当天,赶回家的高松中也哭了,“埋了吧”,他在自家麦地里挖个坑。

 

没有棺材,兄弟俩被放在睡觉用的木板上,穿着那身脏衣服。高松中准备就这么简单下葬时,被武文英拦住。

 

她坚持买来寿衣还有新被子,在床板上铺层海绵,两层被子,还有轻易尿不透的油纸,她把质地舒软的丝绵被子贴身盖在儿子身上,又盖上一层被。

 

那是2012年2月10日深夜11点多,高松中用铁锹挖出一米多深的坑,木板上的哥俩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面对面地侧躺着,拳头握在胸前,高松中填着土,心生惧怕,可怕啥,他说不清。

 

2012年12月28日,武文英自首后第二天,高松中挖出双胞胎儿子的尸体,“肉还是成块的,只是脸没了模样。”

 

尸检后,哥俩又被埋回原来的坑,可没太多回填的土了,高松中捡起地头秸秆堆在坟头,稍稍高出一拃长的冬小麦麦苗,这才看出来是个坟。

 

2013年8月27日,高松中被鹿邑县公安局“涉嫌帮助毁灭证据罪”取保候审。

 

2013年11月,又是满地油绿的麦苗,村民们说,哥俩的坟像嵌在麦地里的一块疤。

 

高松中不止一次梦见两个儿子,他们飞起来了,张着嘴巴说着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清。(来源:新京报)更多精彩请浏览:给儿治脑瘫单身母亲街头卖唱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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